戴慕竹:书房几宗“最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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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深信庄周、老子、鲁迅、周作人、沈从文、鹿桥、海德格尔、卡夫卡、凯鲁亚克等人出现在我的书架上绝非偶然,而是命中注定。从我出生的那一刻就一直在等我,从他们还是一张散页未进印刷厂就已开始了。

过年回家走进书房,卸下一身疲惫,与一群朋友晤面。阔别将近半年,朝夕思念,而今重逢,满心欣愉。我深信庄周、老子、鲁迅、周作人、沈从文、鹿桥、海德格尔、卡夫卡、凯鲁亚克等人出现在我的书架上绝非偶然,而是命中注定。从我出生的那一刻就一直在等我,从他们还是一张散页未进印刷厂就已开始了。而此后十多年,所有经历,都是一出冥冥中安排妥当的际遇,直到我把他们安置在书架上,阅读,相知,再阅读。尘世中看了太多嘴脸,在书房中骤然瞥见他们的容貌,竟是那么地耐读,跟他们的文字一样。又近岁末,半生名利奔,添了鬓华,而这帮朋友却依然年轻,我隐隐心生妒意。

假如一名嗜书者当上了皇帝,一定是暴君,因为占有欲太强,看见所有好书都往自家搬;再不济,也是昏君,如宋徽宗,虽千秋巨匠,亦难逃骂名。有点闲钱而又不用当皇帝,那是最好不过。《书籍的慰藉》里说:“对于嗜书者来说,所有无法得到的书,共同筑成了一座地狱;而他所得到和即将得到的书,共同筑成了一座天堂。”诚然,博尔赫斯所说“天堂就是图书馆的模样”对嗜书者来说,煎心而已,因为得不到。

小时候是极喜欢过年的,因为有压岁钱,有了钱,就可以买书。因此,我把鲁迅、卡夫卡等人请进家门,那是费了几多艰辛。有时钱不够,现款先存起来,再等来年。我诧异于当时我的耐性竟如此之好,书架上的这批朋友,有些是我等了几年,才等到他们屈尊驾临寒舍。其中故事,曲曲折折,当时所得红包,都要上缴,为了得到十余二十元,还跟家长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。这是过年的滋味,也是买书的滋味,相当快活。人生无非吃读,大快朵颐之余,买上几本书,足够读上三百六十五日,这一年也不必寂寞。

书一多,书房应运而生。没有书房的人生,干瘪槁枯,这一辈子都在跋涉沙漠,躯壳终为黄沙所埋。人生百年有几,念良辰美景,都在书房,休放虚过,拉下窗帘,沏壶红茶,即是此间帝王,任他两轮日月,来往如梭。而这些曾经读过的书,嵌入岁月深处,回首轨辙清晰。整理书房时,偶尔瞟见一本《散文》月刊,那是我在学生时代买的第一本杂志,1999年第12期,横跨两个世纪,书页只是有点残破。而今人已老,书却依旧,文字果然千秋。

我的电脑一直保存着一张图片。在肯内亚的首都内罗毕,一名捡垃圾的妇女坐在垃圾堆里,读着一本捡来的书。哪怕周遭一片荒芜,垃圾之外还是垃圾,她却心神专注。她的坐姿微侧,看不清脸上的表情,但我相信,她的脸上是神圣的虔诚。图片下面有一句话:“每天除了捡垃圾外,我还有其他事要做,那就是读书”。只有读书,她才会忘却拾荒者的身份,以一个高贵的读者而存在。谛视这张图片,尊敬有之,震撼有之,同情有之,羞愧有之,腹内五味杂陈。无论置身何处,都不应低下高贵的头颅,除了读书。

而真正尊敬书,那是要阅读,像内罗毕的那位拾荒者。低头翻书,逐字阅读。珍藏如新,不曾染指,恰是对书的亵渎。书是千金之躯,娇贵易损,因此读需得法。《夜航船》记载:“善观书者,澄神端虑,净几焚香,”不得以书作枕,不得折页,更不得手沾唾液翻书。我见过有的人把书的封面封底一齐用力往后掰,假如这种虐待狂一般的行径可以定罪的话,他可以在牢狱里蹲上好几年。书有肤,如人有皮,善待善读,字里行间藏着光阴流转,又一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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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 戴慕竹

我叫戴慕竹(个人微信号:dai830315),江湖人称慕哥或慕少,80后,人帅笔帅。平日工作忙,约一周推出一篇精品阅读。量少质优,因此,你还有什么不满足?阅读更多我的文章可以扫描文章最后的《且读且行》微信公众号二维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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