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琦:意外的收获

20160702

搬家后于我而言较为重要的收获是,家门口挨着个学校,学校里有个大操场,只是不是风雨交加的天气,傍晚时分,我们带着越在这儿运动,跑步,打球,骑车。这算是个意外的收获。

我喜欢在夜幕下安静地慢跑或疾走,虽然还是较为原始的煤渣铺就的跑道,其实这样更好,没有劣质塑胶跑道散发出的难闻刺鼻的味道,脚底还能踩出沙沙作响的质感。操场上立着几盏高竿灯,我沿着跑道疾步快走,鼻息里飘来香樟树的香甜和草坪的青草味,流萤在草地上星星点点地飞舞。抬头望望天幕,如有繁星或朗月,则更增一份清朗和诗意。疾步走时,可以想些事情,也可以什么都不想,只把全部的心思放在臂膀的摆动双腿的起落间。走着走着,额头微微冒汗,身体渐渐发热,一种云蒸霞蔚的感觉涌上来,浑身舒服通泰。

在这里走路,不用担心郊外夜跑时潜在的安全隐患,不用躲避川流不息的车流人海,不必用手捂鼻掩口遮挡浮尘扬灰,你可以放松呼吸理理思绪,让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。

日本作家村上村树著有《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》,这是村上第一本只写自己的书。村上1982开始职业作家生涯之际,也开始长跑。此后近30年,从夏威夷的考爱岛到马萨诸塞的剑桥,从日本村上市参加铁人三项赛,到踏上希腊马拉松长跑古道,他,永远奔跑。文字是”村上”的符号,跑步何尝不是? 不再是浮华迷茫,不再是旖旎感伤,不再羚羊挂角无迹可寻–写了几十年“别人”的文字之后,作家第一次只写自己:小说之外、文字之外,均不施雕琢娓娓道来,清淡如云,宁静如水。

村上曾这样阐释跑步与写作的关系:作家用跑步逃离日常,为的是自由、锻炼更敏锐的意识,和体验奔放的感觉。对于他们从事的这种孤独又繁重的工作特别有帮助。而且从很多方面来看,跑步也可以说是写作的自然延伸。奔跑里程的稳步增长,正如写作页数的逐渐积累。这两种活动都要求一丝不苟的努力,才能从中获得成就感和喜悦。通过跑步,作家更锻炼了他们在一件事情上全神贯注的能力,完全进入了一种新的心智状态——一句一句地写,一公里一公里地跑。为什么有那么多作家喜欢跑步?跑步带给人距离上的自由,同时又带有文学世界中有致命吸引力的孤独。有节奏的呼吸和奔跑相结合,形成了一种冥思的韵律。写作的纸张和跑步的地面都是平面,一个作家如果喜欢上了跑步,他会很快发现艺术和运动原来能够相互促进。

英国诗人W.H.奥登曾写过这样的诗句:动起来,像跑步者那样四肢运动,绕着圆圈,奔跑在无尽的道路上。

夜幕下的操场上,是或疾或缓行走奔跑的人们,大人们有说有笑或沉思默想;孩子们则嘻嘻哈哈吵吵嚷嚷地骑车打球,大家都在为自己的生命寻找方向积攒力量,健康的、活泼的、向上的、正常的。相对那个已喧嚣得近乎疯狂的世界,这里恍若世外桃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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