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慕竹:我怎麼設計《潮商匯》的封面

《潮商匯》是一本講述潮汕企業家與潮汕社團的圖書。最初著手這本書的封面設計時,印入腦海的是一個名字——高更。《潮商匯》與“高更”是完全搭不上邊的兩個概念,我自己也好奇為何把它們牽扯到一起。暢銷書巨鳄毛姆曾經寫過一本以高更為原型的小說——《月亮與六便士》,一個英國證券交易所的經紀人,本已有牢靠的職業、社會地位以及美滿的家庭,卻鬼迷心竅地迷上了繪畫。高更拋妻棄子,離開使他窒息的歐洲,隻身與文明社會隔絕,前往塔西提島,到蠻荒之地尋找人的本真。生命往往充滿倦怠與停滯,而高更的一生卻充滿熱情與力量。

尋求與開拓,熱情與力量,這正是潮人血液裡的因子。高更曾經畫過一幅自畫像,底色是一大片燦爛的黃。於是這本書的底色自然就有了,我命名為“高更黃”。清代中葉,汕頭開埠之前,澄海的樟林港已經是對外貿易的“通洋總匯”,對外通商的紅頭船雲集,潮汕先民一批又一批乘坐紅頭船漂洋過海,經商謀生。“紅頭船”也很自然成為《潮商匯》的圖騰,俗例歸俗例,但百餘年的潮起潮落,潮汕先民的紅頭船於驚風駭濤之間劈波斬浪,承載了他們的命脈與不屈。因此我並不打算改換圖騰,相反,還要賦予“紅頭船”更深層次的涵義。

網上的圖片多數達不到印刷的效果,唯有手繪。買了勾線毛筆、墨和宣紙,勾勒線條的粗與細,再掃描成電子檔,丟進AI向量化,然後上色,再經印刷的凹凸工藝,突顯“紅頭船”,加強觸感。“觸感”是原研哉的設計理念之一,設計應是通過觸覺、聽覺喚醒記憶。有了觸感,這條船就活了。

起先不是這個構思。最初沿用的是日本設計師長島Rikako的設計方法:硫酸紙。半透明的硫酸紙印上若隱若現的波浪,紅頭船仿佛航行其上,浮浮沉沉昭彰宿命的抉擇,是一個不錯的創意。可惜圖文公司的工藝沒有達到我的標準,硫酸紙成為依附在封面上的贅疣。這讓客戶大為光火,直接斃掉了這個偉大的構思。幸而我的心理素質過硬,任泰山崩,我自巋然不動,無非是現實比較骨感而已,看得開。

我從事平面設計8年,當初跟我一同出道的夥計都已轉行,且在各自的新領域裡混得油頭粉面,最沒出息的我每天卷起褲腳扛起鋤頭,兀自耕著一畝三分地。我哪有什麼過硬的技藝,全靠死撐而已。8年來,總共才做了5本書。產量低實非偷懶,生孩子都要十個月。而且生出來的孩子是漂亮是醜陋、是聰明是笨蛋,有時還真由不得我。

日本的圖書裝幀設計師祖父江慎說過:“當今社會,不愛書之人也能制書,實在令人匪夷所思。”切中心坎。真心“愛”一項工作,才能幹得下去。當今,語言正在發生劇烈的變動,它有音無形,使得大量文本像幽靈一樣在不同的通訊設備來回漂浮,龐雜而無序。文字也罷插圖也罷,都要有一個歸宿,而“書本”正是一個絕佳的載體。正是我的工作,賦予書本生命。它們有尊嚴,即便遭棄亦能泰然自若;它們有味道,芸香嫋繞,閱者自知;它們有聲音,指間摩娑,皆成韻律。我對它們體貼入微,眷戀至深,因此失敗有過彷徨有過迷茫有過倒退有過前進有過妥協有過,但沒有放棄。

對於書中漏網之魚的印刷錯誤,法國出版家弗朗索瓦有一句經典臺詞:

“行了,出書畢竟是個手工活。”

書中有個別錯誤如壁虎般踽踽爬行,令編輯、校對員和排印工人大為頭痛,但對弗朗索瓦卻是“絕版郵票之于集郵愛好者那樣珍貴”。因此,讀者若在書中發現“新大陸”,那就趕快珍藏一本吧。

拉拉雜雜說了一大堆,雖然解述設計也是設計的一種,但一不小心開閘就成了話癆。下面進入最重要的環節:賣書。

2016120901
草稿
封面手繪
封面手繪
同事手繪的另一幅。略顯繁複,未錄用
同事手繪的另一幅。略顯繁複,未錄用
最初的構思
最初的構思
定稿:封面與封底
定稿:封面與封底
高更自畫像,“高更黃”
高更自畫像,“高更黃”
數量不多,欲購從速
數量不多,欲購從速
封面用紙是“古典絪彩”,飄銀。奢華而典雅
封面用紙是“古典絪彩”,飄銀。奢華而典雅
封底“潮”,UV印刷
封底“潮”,UV印刷
內頁雙膠紙120g,質感厚實,細膩柔韌,紙壽千年
內頁雙膠紙120g,質感厚實,細膩柔韌,紙壽千年
裸脊,手工鎖線
裸脊,手工鎖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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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 戴慕竹

我叫戴慕竹(个人微信号:dai830315),江湖人称慕哥或慕少,80后,人帅笔帅。平日工作忙,约一周推出一篇精品阅读。量少质优,因此,你还有什么不满足?阅读更多我的文章可以扫描文章最后的《且读且行》微信公众号二维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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