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慕竹:【生日书专题】我的一天只有21小时

然后我忆起鲁迅有一篇很好玩的文章《论“他妈的”》,这是一篇浓缩的“阿Q正传”。这句“国骂”始于晋代,彼时相当讲究出身,有个好爸爸,走遍天下都不怕。投胎不当的寒门子弟,只能曲线反抗,对吃祖宗饭的骂一句:他妈的。眼睛一闭一睁,心满意足又天下太平了。

今年生日收到如下书籍:

《鲁迅全集》,1973年一版一印;《金瓶梅》(港版);《肉蒲团》(港版);《书之美:一个藏书者的视界》(台版);《订单·方圆故事》(年度最美的书);《顾毓琇词曲集》;《毛泽东选集》;《宋诗选》(傅抱石画本);《怀旧制造所》(台版);《古书比孩子重要》(台版);《书论汇要》;《沈从文集》;《书的演化史》(台版);《诗经》;《天衢丹阙》(年度最美的书);《画论丛刊》(台版);《四季访书》(台版);《回望》;《雨天的书》;《不裁》(年度最美的书);《倪匡看金庸》;《刻小说的人》;《路易斯双集》;《黄霑》(港版);《遗失在西方的中国史》;《当你途径我的盛放》(台版);《书设计》(台版);《设计的手感》(台版);《设计梦想家》;《一切始于设计》;《旧书浪漫》(台版);《日本设计大师力》(台版);《日本当代最强设计150》;《欧洲招贴设计》;《花椿》(日版);《一个向往清晰的梦》(台版)。

约略几十本,品类纷繁,大抵装帧上乘。我对书很苛刻,除了须具光鲜的外表,内涵更不可缺。因此我大都在网上预先钦定书籍,再发链接给朋友。而朋友每每不会让我失望,这份情谊我衷心铭记。我在办公室再添了一排书柜,周置这批书。自此风雨晨昏,相晤相伴,当不孤寂。

但是,我也碰上了一些质疑的声音:恁多书,读得完么?我很理解这种质疑,毕竟中国是弱国,所以中国人当然是低能儿,书籍超十卷以上,便不具备阅读能力了,因此马云富可敌国,我也惯常认为其背后尽是迂回曲折的剧情;何况人活于世,有太多的事情实在比读书更重要。而事实上,我的时间一天仅只21小时,余下的三个小时是“不动时”,类乎“不动产”之意,谁敢动我跟谁急。21小时用来吃饭、睡觉、如厕、抽烟、工作、加班、社交、发呆等,那三个小时便用来读书。

于是,问题显然不能停留在“读得完”之上,而是这些书究竟须读几遍。譬如《鲁迅全集》。对于鲁迅,谁的解读我都不相信,而我资质又那么地鲁钝,只能寄望一次又一次的重读。前些时日重读《坟》,禁不住失声笑出来,倒是颇不寂寞,据此得知鲁迅先生和我是同路人,而非导师。在通讯《田园思想》也说“与其找胡涂导师,倒不如自己走”。路怎么走,他自己也不知道,就如“过客”一样,只管往前去,甩夜色在后面。

1973年版的《鲁迅全集》是朋友大龙的赠与。起初我欲拒还迎的推却,毕竟横刀夺爱之事我想干很久了。后来大龙说:“你爱读鲁迅,这套书存在你那,我放心,也当得上名书有主。”我极力按捺住心头喷薄欲出的狂喜,道声“谢谢。”

大龙雄踞京城,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财有财要才有才,读书藏书购书淘书等每一项恶习都不曾落下,都干得有声有色。为此他专门购置豪宅一幢,妥当安顿他那近一万册的书籍。大龙酒量极宏,传闻千杯方醉。醉后倒在书房,顺手抄起几本软装书当枕,舒服酣眠。有一次误取《鲁迅全集》垫在脑袋下,却因硬壳精装,磕得头皮生疼,一气之下便把《鲁迅全集》寄给我。这是实情。

大先生的文字够黑,枕着入睡当然噩梦连连。生活过于暇逸、对自身所受的教育非常满意的人,不会喜欢大先生,他就似黑夜里的猫头鹰,是不祥之兆。这也是实情。读一读《夜颂》当即明了。高墙后面,大厦中间,深闺里,黑狱里,客室里,秘密机关里,却依然弥漫着惊人的真的大黑暗。

以前有一位同事,买了一辆奇瑞,连番在我面前炫耀:“买书无用,不如买车实在。”一日电梯遇见,开口又道及。我实在忍不住回了一句:“我这几年买的书可以买两辆奇瑞。”他顿时脸现五颜六色,如挂彩虹。原本书与车风马牛不相及,非要强行牵扯在一起,就很让人受不了。然后我忆起鲁迅有一篇很好玩的文章《论“他妈的”》,这是一篇浓缩的“阿Q正传”。这句“国骂”始于晋代,彼时相当讲究出身,有个好爸爸,走遍天下都不怕。投胎不当的寒门子弟,只能曲线反抗,对吃祖宗饭的骂一句:他妈的。眼睛一闭一睁,心满意足又天下太平了。

生日那天,老妈发来短信,嘱咐我煮个鸡蛋吃。我一下子煮了四个。


作者: 戴慕竹

我叫戴慕竹(个人微信号:dai830315),江湖人称慕哥或慕少,80后,人帅笔帅。平日工作忙,约一周推出一篇精品阅读。量少质优,因此,你还有什么不满足?阅读更多我的文章可以扫描文章最后的《且读且行》微信公众号二维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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